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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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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

賀長霆聽見身後的動靜,回身看見魏王已經站在房內,心中已了然一切。

段簡璧也才明白這一切果然是陰謀。

“我沒有說……”她想告訴晉王她沒有說漏嘴,察覺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,示意她無需多說。

魏王現在應該顧不上再算計他們。

“三哥,你剛才的話到底什麽意思?”魏王心中已有猜測,晉王給出的信息已經足夠多,但他還是不願相信,段瑛娥竟然背著他做出那種事。

不等賀長霆回答,段瑛娥哭著跪倒在地,膝行至魏王面前,扯著他衣角哀求:“不要問了,你不是說過去的事不追究了嗎,我那時不懂事,我看錯了人,我一時糊塗,求你不要問了。”

魏王俯身掐著她下巴,眼睛裏冒著火,“你到底給他下了什麽藥?你想做什麽,魚和熊掌兼得?”

段瑛娥想搖頭否認,但被魏王掐著下巴動彈不得,只能一個勁兒的說:“沒有,別信他,他在挑撥離間!”

“七弟,懷義郡主中的什麽藥,我中的便是什麽藥,至於那藥的效用和來處,你想必不陌生。”

賀長霆說完這些便帶著段簡璧走了。

待房內只剩二人,魏王沖暗室入口道:“都給我滾出去。”

躲在暗室內的朝臣魚貫而出,一個個低垂著頭,匆匆對魏王行過一禮,逃命似的離了廂房。

“姑母,我沒有做,您救救我!”段瑛娥拉著段貴妃的衣袖央求。

段貴妃甩開她手,“去歲四月中,永寧寺,就是你騙我回宮的那晚,是不是?”

段瑛娥無助地搖頭,“我沒有,那晚我和表哥在一起,表哥,你知道的,我是清清白白給了你的!”

“母妃,你出去,這件事讓我自己解決。”魏王說。

“你註意分寸。”不要自己背上一個殺妻的罵名。

段貴妃留下話便開門出去了。

魏王負手而立,垂眼看著癱跪在地上的段瑛娥。

那夜的情景他記得很清楚,段瑛娥因為和他的婚約借酒澆愁,他到涼亭時,晉王也喝了酒,他們兩人都是一身酒氣。

依晉王的性情,絕不會無中生有,下藥一事必不是空穴來風,那晚如果他沒有過去,如果一直都是晉王陪在段瑛娥左右,她的計策大概就得逞了。

依彼時段瑛娥的驕傲和膽大妄為,她沒什麽不敢的。

“我問你,你肚子裏的孩子,果真是我的麽?”

段瑛娥聽魏王此問,心中又起了希望,跪在他面前賭咒發誓,一口咬定孩子就是他的。

魏王沒再追問,居高臨下地深深看著她,忽然重重揉著她的後腦勺,迫得她貼在了他雙腿之間。

他用力揉著她的後腦勺,發髻散亂下來也不停手。

段瑛娥明白魏王的意思,主動掀起他的袍子鉆了進去。

“不要弄臟我的衣服。”魏王冷聲命道,愈加用力揉著她的頭發。

“殺了晉王,我就原諒你。”

段瑛娥想要說話,魏王卻沒有給她機會,按著她頭發不準她停下也不準她撤出。

概因這種感覺過於激烈,魏王並沒堅持很久,結束之後令段瑛娥為他擦拭幹凈便把人推開去。

“表哥,我什麽都願意做,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。”段瑛娥形容狼狽,唇周的妝也因方才漱口弄花了,想拉住魏王衣袖,見他嫌厭地往後躲,立即停了動作,不敢再靠近。

“殺了晉王也願意?”魏王看著她問。

段瑛娥重重點頭:“我恨他入骨!”

魏王沒再說話,深深看她片刻,道:“等我消息。”

···

晉王府,賀長霆獨自坐在堂中,翻看著碧蕊的供狀。

“王爺,從頭到腳,裏裏外外都查過了,王妃娘娘無礙。”女婢稟說。

雖然段簡璧同他說過許多次,不曾吃段瑛娥任何東西,不過是被她勒了幾次脖子,身上並無傷口,賀長霆卻還是謹慎小心地請來了醫女、醫官大動幹戈地把人察看了一番。

“殿下,我沒事。”段簡璧也穿戴妥當,來了堂中。

賀長霆微頷首,面色嚴肅地對她囑咐:“以後不管是何原因,不要再去見魏王妃。”

段簡璧本想自己解決這事,不料還是把晉王牽扯進來了,還差點連累他私殺命婦,心中自是有些愧疚,垂下頭低聲說:“我知錯了。”

見她如此,想到她素來有些膽小,賀長霆斂了厲色,握著她手把人拉近身旁。

他端坐在高椅上,身形板正,膝蓋不高不低,正好可供女郎坐下,便索性按著她坐在自己腿上。

家奴家婢都在,連趙七和幾個親衛也在旁候著,段簡璧實沒想到晉王會有此動作,眼睛掃了一眼周圍,心裏盼著沒人看見,忙要站起來。

又被賀長霆按了回去。

“坐好。”他說。

段簡璧更難為情了,怕引來更多目光,只好乖乖坐著,不敢再動。

賀長霆這才溫聲說:“魏王妃是將死之人,想拉個人墊背,定會不擇手段無所顧忌,你不懂,他們殺人不見血的手段多的是,防不勝防。”

段簡璧點頭說:“我知道了。”

再次嘗試站起。

又被男人按下。

他看著她的臉,見她兩頰之上生出羞赧的桃紅之色,烏溜溜的眼睛低垂著,做賊心虛一般生怕家奴們看過來。

賀長霆笑了笑,故意又貼近她幾分,用更低更溫和的聲音說:“我知道你還記掛著外祖的案子,其實我長大之後查過這件案子,疑點很多,沒有直接證據指向外祖貪腐,但是,畢竟過去了太久,那件案子的案宗已經不見,涉事之人死的死,逃的逃,我縱使用了幾年時間,卻幾乎一無所獲,旁人又怎可能知曉其中隱秘?是以,往後再有人用這案子引你做什麽,一定不可輕舉妄動,定要與我商量,三思後行,可明白?”

兩人姿勢本就親密無雙,他又是如此溫聲低語,不像在商量正事,倒像夫妻之間在說什麽甜言蜜語悄悄話。

“明白了。”段簡璧想快點結束這個狀態,匆匆答應一聲,第三次嘗試起身離開。

“別急,還有事情。”賀長霆再次把人按下。

“要不,回房說吧。”段簡璧看看一眾家奴,示意賀長霆如此舉動不妥,有失他王爺的威嚴。

賀長霆不應,拿過碧蕊的供狀給她看,仍是面色溫和地說:“我饒過這婢子一回,可沒料到她膽大包天,還敢與魏王妃合謀打你的主意,此次,斷不能饒。”

段簡璧楞了下,問:“你打算怎麽處置她?”

“她在王府伺候的日子不短,又是你的貼身侍婢,日後一旦造謠生事,妄議於你,恐怕會讓你百口莫辯,是以,她不能留。”

他看著她,目光溫和,卻也有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堅定。

“她的父母兄弟都在段家,她沒有辦法才這樣做的,且就算她不來找我,段瑛娥也會找其他人給我遞消息,碧蕊她其實,並無大錯。”

賀長霆耐心聽著她的解釋,等她說罷,才道:“那你覺得,魏王妃為何偏偏找了她?”

段簡璧不說話。

“因為在段家,她和你的主仆情分最長,最得你信任,也算是最了解你的人,旁人或許也能成事,但定不如她好用,阿璧,這樣的奴婢,如果對你沒有忠誠,那就是他人的刀,留不得。”

段簡璧搖頭,握著賀長霆手臂央說:“就這一次,我以後再不會信她了,饒她一命吧。”

她很少求他,記憶中只有三次,第一次是想去賀姨母生辰,他沒答應,以致大錯。第二次是去孟津渡,第三次便是這回。

“阿璧。”賀長霆想告訴她不要為這種人求情,碧蕊如果有心悔改,顧念他之前的寬宥,此次就不會再做這事。

但他若不答應,怕她以後遇事又要自作主張,不肯再來求他相助。

“好,我派人將她送回段家。”賀長霆溫和地笑了笑。

段簡璧松了口氣,道過恩謝,說:“我的賬本還沒梳理完,要繼續去看了,王爺您也忙吧。”

說完,怕男人再按著她坐回去,忙對家奴吩咐:“去叫管家來,我有些事要問他。”

幸而賀長霆這回沒再不準她走。

待女郎離去,賀長霆看著那供狀思索片刻,叫來趙七吩咐道:“把碧蕊送回段家,告訴段家管事,幸虧有此忠奴給本王遞消息,王妃才能無恙。”

趙七疑惑:“王爺,她何時給您遞消息?”

明明是管家叫人遞的消息,說是王妃娘娘跟著段家來人去了永寧寺,王爺才趕過去的。

“不必多問,只管如此說。”賀長霆道。

人他送回段家,至於生死,便看段家人是否信她的清白了。

這事處理完,府中安穩了許多日,段簡璧主持府中事務越來越得心應手,賀長霆雖還是經常早出晚歸,但每隔幾日便會抽出一天的空閑,帶她去外散心游憩,或者到姨母的酒坊裏親自釀酒。所有事情仿似都在向好而生。

很快到了五月端午,聖上要舉辦宴饗群臣的宮宴。往常這種宮宴都是段貴妃和光祿寺主理,今年依舊是段貴妃主理,不同的是,段簡璧和豆盧曇受命協理,而段簡璧所負責的正好是宮宴用酒,巧的是,掌醴署送來的供酒商戶錄裏有小林氏的酒坊。

小林氏之前從未和段簡璧提過此事,她也是看見名錄才知曉姨母竟然做起了宮裏的生意。

從掌醴署提供的信息看,姨母的酒坊實力不輸其他幾家,給出的價格也很中肯,完全有能耐承辦此次采買。

但段簡璧卻犯了難,遲遲沒有做下決定。

這夜,她又在看名錄時,賀長霆過來了。

“遇到難事了?”

他在女郎身旁坐下,瞥了眼她手中的名錄,並非掌醴署交上來的原初版,像是她自己新制作的。

待要細看,被女郎闔上了。

她大概還是怕他笑話她的字寫的醜。

“殿下,有事麽?”段簡璧問。

往常這個時候他都是在書房處理公務,事情不比她少,一般不會過來。

“來看看你。”賀長霆溫聲說,目光再次落到已經被她闔上的名錄,主動問起:“這是你做的?”

“嗯。”段簡璧應了聲,拿起名錄想要放到別處。

“給我看看。”他按住她的手臂不準她把東西轉移。

她還是不放手,賀長霆搶了過去。

打開名錄,五家商戶的信息一目了然,被她分門別類地放在表格中,更易於比較,她自己還添加了一些掌醴署沒有提供的信息,看得出,挑選酒坊這件事,她下了很大功夫。

她懂酒,因著姨母的緣故,對幾個與姨母酒坊實力相當者也很了解,從中挑選一個酒坊並非難事。

賀長霆知道她在糾結什麽。

“從這些信息看來,選擇醴泉坊也沒什麽不可。”

醴泉坊便是姨母的酒坊。

段簡璧搖頭,“這樣不好。”

人都有私心,她也不例外,她很想把這樁生意給姨母,她甚至很多次說服自己,姨母沒有找過她,沒有找過晉王,一切結果都是公平公正的,她問心無愧。

可她也清楚知道,她選擇醴泉坊,是帶有私心的。

把生意給別人,她又替姨母不甘,明明醴泉坊不比別人差。

“怕人說你以公謀私?”賀長霆一語道破。

段簡璧垂著頭,不說話。

她確實畏懼人言,但更畏懼的,是欠晉王的人情。

她果真把生意給醴泉坊,不管朝中還是坊間,一定會有些閑話,難免會累及晉王,晉王當下對她情濃,自不會說什麽,可有朝一日夫妻反目,今日的恩惠便都是來日的債。

“這些信息中,你漏了一條。”賀長霆看著名錄表忽然說。

“漏了什麽?”段簡璧自認是下足功夫的,聽他話,趕忙接過名錄來看。

“這家武陵春,東家是段貴妃的表弟。”賀長霆又說了其他三家酒坊的背景,皆是與王公貴胄沾親帶故者。

這些關系,段簡璧雖然有所耳聞,但也僅限於道聽途說,並不像賀長霆知道的如此清楚明白。

“這幾家酒坊自前朝起就給宮中供酒,若都怕人說以公謀私,生意豈不是不能做了?”

他試圖打開她的心結。

但段簡璧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,總覺得自己在徇私。

“不如,還是讓掌醴署做決定吧。”為難來為難去,做了那麽多工作,她最後只能想到這麽個辦法。

反正讓掌醴署公平決斷,醴泉坊也是有這個資格的。

賀長霆眉梢一揚,笑了。

段簡璧覺得,他一定是看透她的心思了,在笑她耍小心思。

她垂著眼睛,不說話,但抿起的唇角還是洩了幾分慍惱出來。

賀長霆笑容未收,看著她道:“掌醴署若選定醴泉坊,你不怕人說,晉王妃和掌醴署上下勾結,官署為討好你,以公謀私?”

段簡璧語塞,他的話自是有道理的。

“阿璧,官署有官署的職責,決斷者也有決斷者的職責,決定由你來做,這是規矩,不能無故推諉於官署。”

他的聲音雖然溫和,段簡璧卻還是從中聽出幾分嚴肅的訓導來。

確是她做的不妥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低聲說。

“那,不如現在做下決定?”賀長霆說。今日下朝時,掌醴署的官員向他提過此事,應是有意提醒王妃盡早做下決定,他們也好開展後續事宜。

她第一次處理這種事,又心思純凈,畏懼人言,遲疑多日沒有決斷,他該早些來推她一把。

段簡璧點點頭,想了片刻,說:“那不如,讓武陵春和醴泉坊一同承辦?”

賀長霆微微一楞,顯是沒料到她會做這個決定。

他看看名錄,兩家酒坊確實不相上下,但醴泉坊給出的價格稍微低一些。

“為何?”賀長霆問。

“明面上的,你都看到了,醴泉坊本來是占絕對優勢的,但畢竟是第一次承辦這麽大的生意,恐怕經驗不足,所以我想,讓武陵春一起,各司其職,各取所長。”

賀長霆看了她很久,她或許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做了一個怎樣周全的決定,武陵春背後是段貴妃,幾乎自大梁開國就包攬了所有宴飲用酒,不是沒有出過差錯,只因段貴妃的緣故都未上達天聽。他本想,若醴泉坊拿下這樁生意,還需好生協助,以免出了差錯授人以柄,如今阿璧做此決定,讓武陵春繼續分擔生意卻不獨大,他只須從旁監察,武陵春顧及自己的名聲,想來也不會故意動手腳。

“便按你說的來。”賀長霆道。

他雖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,段簡璧卻從他目光中看出些不一樣的東西。

“我還有事忙,王爺也去忙吧。”段簡璧知曉他這種目光的後果,忙拿起毛筆在名錄上批批畫畫,裝作忙碌的樣子。

賀長霆卻奪下她的毛筆,“王妃定是累了,早些歇吧。”

言畢,將人打橫抱起大步跨出了門。

段簡璧處理家務的地方與寢房隔著一條長長的走廊,自從玉澤院上次失火事後,走廊兩旁都有家奴家婢值守,賀長霆抱著妻子在懷,卻也無所避諱,就這般回了寢房。

他不是第一次這般做了,自從她接管府中事物,借口忙碌故意拖延不願回房歇息,奴婢們就經常見到如此情景了。

寢房之中,帳幔之內,野火燎原一般。賀長霆總是有很多法子讓她的推拒潰不成軍,最後由他攻城略地,也總是有很多手段讓不那麽溫熱的軀體變得香汗涔涔。

事畢又到了後半夜,段簡璧又困又累,眼睛都睜不開了,迷迷糊糊中察覺男人粗糲的手掌在她小腹摩挲打轉。

不知為何,每次事後,她都會肚子漲,需要揉一會兒才能入睡,她自己揉過幾次後,男人似乎發現了這點,每次事後便會主動做這事,直到她入睡才停手。

“明天,再讓張醫官把把脈。”回京後,每隔七日,賀長霆就會請張醫官來把脈,而她的藥也一直未停過。

“我沒病,不想喝藥了。”段簡璧忽然說,因著剛剛行過那事,她聲音微啞,也帶著些慵懶。

賀長霆看了看她,她閉著眼睛,臉上潮紅未退,兩縷染了汗的頭發貼在臉頰上,看上去很是可憐。

又是被他欺負狠了。

他也想收斂,但人在床榻之上的欲望不是那般容易控制的,更何況是面對她。

“明日叫張醫官把藥再配的甜一些。”賀長霆撥開她頭發,想親她額頭,見她故意轉過頭去避開了他。

能避開的親近,她總是會避開。

賀長霆的目光似燭火遇風暗了一下。

“便是為你自己,也須把身子養好,不可任性。”

男人在她身旁躺下,貼著她後頸說了這句話,而後,段簡璧便覺後頸微微一痛,又被男人輕咬了一口。

便是方才她拒絕他的懲罰。

段簡璧往裏挪身子,想離男人遠一點,卻被他按著不能動彈。

“王妃,是想來第三次麽?”

女郎被他按著往後貼了幾分,便察覺他又起了欲望。

她很累了,不想再被折騰,便只能認命地被他擁著。

···

端午日,逢菡萏初發,宴會設在曲江苑,這等節日盛宴,自少不了龍舟競渡,成年皇子們各率二十親隨參賽,大多都還是狩獵大賽時的隊伍,也有個別年輕武官自成一隊,與皇子們一爭高下。

梁帝見段辰並不參與晉王的龍舟隊,而是叫了一群軍中新結交的兒郎自行組隊,這些兒郎多是庶民出身,軍階也並不高,與其他年輕武官隊多是官階相近者又不相同,想了想,半作玩笑地說道:“明函,朕瞧景襲那隊少了一員猛將,你這個大舅子,不過去幫幫他?”

魏王隊和濮王隊都吸納了許多王妃的娘家人,只有晉王隊無一個外戚,梁帝此話一出,其他官員亦紛紛附和。

段辰望晉王一眼,遙遙沖他一拱手,轉頭對梁帝朗聲道:“陛下,不是我當大舅子的不盡責,是您給的頭籌賞賜太誘人,黃金百兩,夠買下整個曲江苑了,我要是入了晉王隊,拼死拼活拔個頭籌,未必能分我十兩黃金,而今我這些兄弟都是說好的,贏了頭籌,我獨得五十兩,重金之下,臣也只能六親不認了。”

言語之間雖是重利薄情,偏他說的坦蕩耿直,倒讓人生不起反感來。

梁帝哈哈一笑,不以為然道:“五十兩黃金,景襲還是出得起的,你去幫他,若得頭籌,那五十兩黃金必給你。”

段辰笑道:“還是算了吧,五十兩給了我,其他人不得恨死我,私下裏該要罵我沒什麽真本事,不過仗著自己妹妹得寵大肆斂財,我還是更願意憑自己本事,那黃金也收的心安理得。”

說罷,段辰便辭別梁帝,領著隊中兒郎換衣服準備去了。

梁帝面上仍舊帶著和善的笑容,朝晉王那裏瞥了一眼,見他雖還是沈靜肅然模樣,但隱約可見的厲色還是透露了他的不悅。

“景襲,朕記得你和明函自幼交好,怎麽如今成了這個樣子,看來你平常還是和明函走動的少,不能叫他心甘情願地幫你。”梁帝故作玩笑地說。

話裏的試探意味,賀長霆自然聽的清清楚楚。雖然他和段辰平日確實不怎麽來往,不論官場還是私交都不緊密,但在外人看來,終究有姻親在,不會疏遠到哪裏去,梁帝自然也會做此想法。

賀長霆淡然一笑,露了幾絲落寞出來:“今友重金,非故人重情,話不投機半句多。”

梁帝認知裏,晉王從不說謊,聽他這麽說,再想段辰回京後種種情況,便也未做深思,想來二人確實性情不合。

段簡璧也因此話小心翼翼地看了晉王一眼,想著原來他面上不說,心裏到底是不喜哥哥。

賀長霆察覺妻子眼神,知她定是多想了,礙於場合,不便解釋,便也未說話,只是緊緊握了握她的手。

忽覺她收緊了拳頭,顯是默默生了惱怒。

“三哥。”是魏王夫婦迎面走過來了。

原來阿璧在氣這個。

賀長霆也沒想到,今日的端午宴,魏王妃竟還能參加。

“三哥,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向你和嫂嫂賠罪。”

說著話,魏王已經近前,段瑛娥隨在他身後,親自托著酒案,到晉王夫婦跟前,竟直接跪下了。

她依舊是華服錦裳,滿頭珠翠,雙手各戴四只護甲,托著酒案高舉過額,低著頭道:“不敢求三哥和嫂嫂諒解,只懇請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。”

賀長霆仍舊坐在席位上,沒有起身,只是不動聲色地打量過段瑛娥。

依段瑛娥的性子,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,其中必有蹊蹺。

梁帝見百官命婦也都朝這裏望著,不欲讓人看天家笑話,見晉王夫婦久沒動靜,出面說道:“魏王妃既有心賠罪,得饒人處且饒人,景襲,那賠罪酒便快快喝了,別誤了龍舟競渡。”

段貴妃也站起身,看向晉王道:“說到底,是我教導無方,還是讓我親自給晉王敬一杯賠罪酒。”

便要擡步朝晉王去,聽梁帝悶聲道:“你長他幼,他如何受得你敬酒?”

目光又投向晉王,示意他快些結束這些事情。

見晉王不接他目光,便又看向段簡璧:“晉王妃一向體貼懂事,莫不是真要你們母妃給你們敬賠罪酒?”

段簡璧是沒膽子忤逆聖上的,聞言,便要站起,賀長霆按著她手,先她一步起身,對魏王道:“你嫂嫂一直在吃藥,喝不得酒。”

魏王道:“三哥喝也是一樣的。”

話音落,段瑛娥膝行向前,將酒案托至賀長霆身前。

待賀長霆把兩盞都喝了下去,段瑛娥才站起身,她始終低著頭,面上也無神情,段簡璧卻總覺得她似乎在起身的時候唇角噙了笑。

她在笑什麽?

“那酒可有異樣?”待魏王夫婦離去,段簡璧貼近賀長霆小聲問。

賀長霆面色溫和下來,看著她說:“擔心我?”

段簡璧點點頭,低聲說:“我覺得不對勁。”

“不用擔心。”他握了握她的手,“我去換衣服。”

“我也去,三哥,咱們一起。”濮王說道。

兩個男人並肩離去,不多會兒,濮王妃也站起身,有離席的意思,看向段簡璧:“嫂嫂,你不去幫幫三哥麽?”

說是換衣服,其實就是脫掉外袍,哪裏需要幫忙,但若什麽都不做,旁的男人看在眼裏又要說妻子不賢不惠,不敬夫君。

跑一趟,搏個美名,卻也不吃虧。豆盧曇便從不做有損她名聲的事,不管王府內如何,在外,她總會給足濮王排面。

段簡璧本沒那麽多心思,只是受了邀約,覺得不去不好,便一道去了。

到賀長霆換衣的廂房外,趙七例行在外值守,段簡璧正要問話,聽見房裏頭有人在嘔吐。

段簡璧要推門進去,被趙七攔下。

“王妃娘娘,王爺說不能放任何人進去。”

“我也不能麽?”段簡璧仰著臉,氣勢洶洶地,脫口就問出了這句話。

趙七也不確定王妃娘娘到底能不能進,但想著自己該說的說了,王妃娘娘畢竟不是別人,便也不再阻攔,放人進去了。

段簡璧推開門,見賀長霆早已赤了脊背,微微躬身而立,面前放著一個痰盂,概是聽見她進來的聲音,忙用手背擦拭嘴角。

“你怎麽了?可要傳醫官?”段簡璧朝男人走去,他也迎面走來,截下她往痰盂去的路,欲要牽她的手,想起方才自己催吐模樣,便又停了動作,走向水盆去凈手。

“你到底怎麽樣?”男人不答話,段簡璧有些急了。

賀長霆洗手漱口,端著滿是酸臭酒味的痰盂放到門口,回來重新凈手,才與段簡璧說了句話。

“果真擔心我麽,我若是死了,元安不就有機會帶你遠走高飛?你也不必再擔心我找元安的麻煩。”

段簡璧是真心誠意擔心他的,可沒料到他張口就是這話。

瞪著他氣了會兒,段簡璧道:“說的也是。”

轉身便走,又被男人身手敏捷地從背後擁在懷中。

他身軀一向火熱,一年四季都像個撲不滅的火爐,有衣物阻擋還好些,如今赤了膀子,更像一團熱火,密密實實地把她圈圍在內,要把她熔了進骨子裏似的。

所幸他每日都會沖涼,雖然火·熱,卻並沒有異味。

段簡璧一向知道掙紮的後果就是惹得男人更熱,不定會發生什麽更離譜的事,便也不敢妄動,只是別過頭躲避他的親近。

他雙臂泛著亮銅色的光澤,合圍在她身周,似蘊藏著無限力量的龐然大物,雖不霸道,卻也強勢地帶著無法抵禦的壓制力。

“是擔心我才跟過來的?”

她偏著頭,正好露給他一截又細又長青蔥嫩白的脖頸,他便就勢低頭吻了下去。

“不許咬!”

每次推拒他的親近,他都會咬,段簡璧下意識以為他又要咬她。

夏日衣衫領口開的低,果真咬出痕跡來,在這樣的場合,可怎麽收場。

賀長霆笑了下,貼近她耳邊說:“不咬也成,一會兒龍舟競渡,你不許去看。”

“為何?”龍舟競渡何等熱鬧的賽事,比狩獵大賽還精彩,且因為規則簡單,是為數不多的她能看懂的賽事之一了。

“一群男人赤·身劃水,不是人人都賞心悅目的。”多得是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四處亂晃,若再被水打濕了褲子,不堪入目。

“濮王妃看,我就看。”段簡璧沒有答應,她要去看哥哥,那些醜男人,一眼都不會多看。

身後男人安靜了會兒,低聲在她耳邊道:“看來是你夫君不夠看,晚上定要你看個夠。”

說罷,撥開她的後衣領還是咬了一口,這才放了人開門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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